习惯于黑暗
说实话，我以前挺怕黑的。小时候总觉得关了灯的房间角落里藏着点什么，得蒙着头才敢睡。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，我发现自己竟然会主动关掉所有的灯，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黑暗里。你说奇怪不奇怪？黑暗这东西，明明让人不安，可偏偏有人——包括现在的我——会觉得它有种说不出的吸引力。
你想想看，白天太吵了。光线刺眼，声音杂乱，手机屏幕不停闪烁，消息一条接一条地弹出来。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个被摆上货架的罐头，标签贴得满满的，连喘口气的空隙都没有。但黑暗不一样，它一来，世界突然就安静了。不是那种死寂，而是一种柔软的、有厚度的安静，像被轻轻裹进一块天鹅绒里。眼睛慢慢适应了微弱的光线，耳朵却变得格外灵敏——能听见冰箱的低鸣、窗外偶尔路过的风，甚至自己的呼吸声。这时候，黑暗反倒成了一种保护，而不是威胁。
我有个朋友是程序员，他说他写代码最喜欢在深夜。不是因为白天不能写，而是“只有黑透了的夜，屏幕上的逻辑才显得特别清晰”。他开玩笑说，黑暗像是个过滤器，把多余的干扰都挡在外面，只剩下他和代码之间的一场纯粹对话。想想也是，在光亮底下，我们总是被迫扮演各种角色：员工、子女、朋友……但黑暗里，谁还看得清你的表情？反倒是自己，终于能卸下所有表情，发会儿呆，或者任由思绪乱飘。
当然，也不是所有人都为了“躲清静”才爱上黑暗。有些人是在黑暗里找刺激——比如去鬼屋玩的那帮人，明明怕得要死，却兴奋得大叫。还有些人，反而在黑暗中看见了比光明更丰富的东西。你看过夜空吗？城市光污染太严重，只有去到真正漆黑的地方，银河才会像泼出去的牛奶一样倾泻下来。那时候你才会惊觉：原来黑暗不是空的，它藏着一整片宇宙。
不过我得承认，对黑暗的依赖有时也带着点无奈。去年有段时间工作压力大，我常常凌晨三点还醒着。明明累得不行，却舍不得睡。为什么？因为只有那段时间完全属于自己。灯一关，手机一丢，虽然身体是疲惫的，心里却莫名踏实。黑暗像是个老朋友，不用我解释什么，它只是包容着我所有的疲惫和迷茫。
所以你说，为什么有人会喜欢黑暗？也许不是因为黑暗本身多迷人，而是我们在光亮中活得太满、太累了。黑暗给了我们一个合理的借口：停下来，闭上眼，和自己待一会儿。它让我们从“被观看”的状态里逃出来，哪怕只是片刻。
最后说个有趣的发现：习惯了黑暗之后，再开灯反而会觉得刺眼。就像有时候，我们习惯了安静，突然的喧闹会让人不知所措。黑暗或许从来不是对立面，它是光明的缓冲地带，是我们都能拥有的、最便宜的心灵避难所。
你说呢？要不要偶尔也试试，关掉灯，在黑暗里坐五分钟？说不定，你会听见自己心里被遗忘已久的声音。